那一年——乱弹李白杜甫孟浩然
那一年——乱弹李白杜甫孟浩然
他们离开的那一年,我35岁,杜甫24岁,而孟浩然已经老得不知如何做诗了。那天我一下子要告别两位挚友,不知如何是好。
告别宴定在我和老孟日日买醉的黄鹤楼。那里不仅装修优雅,还透着后五代风格的奢靡和颓废。老孟告诉我,总有一天我会像他一样爱上这里的雕栏玉砌和纸醉金迷的气息,而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小杜那时还不会喝酒,只是与我一样喜欢作些《三五七言诗》,喜欢《静夜思》。《偕友登黄鹤楼见崔颢题诗》时,小杜的脸“唰”的一下拉得好长。他有一颗金子般忧国忧民的心,最恨那些损害公共利益的人,特别是那个崔颢,如此明目张胆且理直气壮,更让他连呼“天理何在”。我那时脸红了一下,因为我偶尔诗兴大发也会忍不住乱涂乱写。
酒桌上小杜的话并不多,但只要我一提到杨玉环,他立刻就精神抖擞――他是杨贵妃的fan。我告诉他,杨贵妃,我是见过的,并不像宣传的那样“清纯貌美”、“眼如《关山月》”,看她的头发也不像《望庐山瀑布》;相反,看她倒是像《望天门山》那种庞然大物。而且她还爱惺惺作态,总是像个怨妇般地倚在窗边做《春思》状,念叨自己子虚乌有的《玉阶怨》、《怨情》;而且她极度任性……我想讲那个“过华清宫”的故事时,看见小杜的脸更阴沉了。我理解他。我也不喜欢听自己偶像的负面消息。
老孟打破了尴尬气氛,率先举起酒杯,说了句《将进酒》,猛一扬头便很豪爽地干了。这时我才想起,他们走了以后,我恐怕只能月下独酌了;还有那座我们常去的小山敬亭山,以后也只能有我独坐了。我捏着酒杯犹豫着。我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赠孟浩然》和杜甫。这时大堂里很合时宜地奏起了悲壮的《塞下曲》。小杜应和着哼起《清平调》,却很快哽咽了。老孟接着唱,唱的却是《秋浦歌》。老孟不忍离开这里,我知道除了因为我和小杜,还因为他必然会时常《忆秦娥》。秦娥就是黄鹤楼的老板娘,徐娘半老却也还风韵犹存。当年她还曾是个歌手,以一首《峨眉山月歌》出道,红遍大江南北。我同情地拍了拍老孟的肩,“《行路难》,多保重。”干了这一杯。
《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之后》,我与小杜《渡荆门送别》。小杜要去游历天下体验民生。他会是个好诗人。《劳劳亭》(古人送别的亭子)外,他转身离去。他的背影未老先衰。
《送友人》之后那晚,我《春夜洛城闻笛》,那曲悠悠的《子夜吴歌》使我想了许多,又喝了许多酒。朋友离散不是件痛快的事。《把酒问月》,我李白难道注定孤独一世与酒为伴,抑或只生活在无尽的《长相思》中?我烂醉如泥。
第二天,《春日醉起言志》,我决心改变现状,向小杜一样去流浪。于是那天《早发白帝城》,我顺流而下。那一年,我将自己放逐。
我登过许多山,峨眉、华山、泰山,可都没有《蜀道难》给我的印象深。在山上,我《听蜀僧浚弹琴》,《山中答客》,《山中与幽人对酌》,并且常常偷偷地《题峰顶寺》,满足自己小小的欲望,尽管我知道小杜如果知道了我这么做,必定又会说我不守公德。值得一提的是,几年之后我在金陵《登金陵凤凰台》的时候竟然与杜甫不期而遇。那时的他又沧桑了许多,瘦了许多,他的眼里满是悲天悯人的情怀。我知道这几年他过得不那么如意,可我还是喜欢《戏子美》(逗杜甫,杜甫字子美)叫他孩子。那天他情绪高涨,却无奈有要事在身。我们只匆匆地《金陵酒肆留别》,之后我从《南陵别儿童入京》,他动身赶往更南方。那一年我第一次见小杜喝酒,而且千杯不醉。我相当诧异。小杜终于已然不是当年的小杜,终于也学会了借酒消愁。
入京前的一个晚上,我做了个梦。我梦见小山敬亭恍然巍峨如天姥,沧海桑田,迷幻而绮丽。我《梦游天姥吟留别》,留别过去。我想,一个新的变革即将到来。
那一年,我42岁,杜甫31岁,孟浩然杳无音信,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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