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人的文章:大胃炉
写人的文章:大胃炉
大为麓其实不叫大为麓,这是他的乳名。
我不知道我的字有没有写错,中国汉字博大精深,百字百意。但是我更喜欢称呼他大胃炉。大胃炉从字面上看足够体现他的强大,比大胃王还厉害。
大胃王充其量表示容量,大胃炉则呈现碾压势头,钢齿铁牙石头胃,想想都吊炸天。
但大胃炉本人却不是这样。
黝黑、瘦弱、纤细。
经过芒麓山烈日的洗礼,澜沧江冰水的浸泡之后,人是白不起来了。但由此也别具特色,好似每个人都精瘦干练起来,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一样。
大胃炉说他能扛个一百二十斤没问题。
我说你算了吧,你把一百去掉,能扛二十斤差不多。真的,我对他说的话表示绝对的质疑。
他说:你瞧不起人。要不要打赌?
我说:赌你家的茶叶。行不?一两一两赌。
他说:赌茶叶不赌。
这是个极坚持原则的家伙,任何赌注都行,但别提茶叶。
宝贝?
算是吧,芒麓山盛产的昔归茶在整个云南乃至全国都是有一定地位的。鲜叶价一斤都将近四千。我原本是把账都算好了,我输一局给四百他,他输就给我1.2两的茶,类似于小时候拿麦子换西瓜。
结果,泡汤了。人胃炉哥根本不吃这一套。他的概念里,以物易物当然可以,但那得是他瞧得上的东西才行。
比如同样年份的普洱藏茶,上好的鹿茸制品,他比较感兴趣这些。至少比给钱让他开心多了。
感觉钱,在他的概念里越来越像个数字。
一路行,从临沧走邦东,我亲见他的“挥霍无度”,在昔归,如大胃王这样的主,都是会移动的套现机器。比如你想提款找不到银行吧,山高水深路又远。没事,小菜一碟,找他就行,微信或者转账给他,他立刻就把钱数给你了。
存的存了,取的取了,各取所需…
大胃炉的瘦,一度让我惊讶,衣服穿在他身上,常常让我想起大马戏里面跳艳舞的。小背心,七分裤,人字拖,热带亚热带地区的标配。但他穿起来,居然能包的严严实实。
四月份阿郎我们初次见他时候,一下就讨论起了【hello树先生】里面王宝强演的那个树先生。
树先生给人的感觉是沉闷、压抑、无所适从、故作腔调但又常常被人一眼看穿。大胃炉就有点像,但大胃炉不会故作腔调。
大胃炉的耳有些背,跟他说话声音要提高到吵架时的状态,这就使他看起来有些沉闷。你和他说话,他会努力听,甚至看你的嘴型,假如他实在没听懂,就会答非所问,或者只是微笑。这真的有些难为他了。
他的睫毛有些长,黑漆漆的眼珠,这是他难得充满活力的地方;鼻上脸上有伤疤,是他一次车祸后留下的。他同我讲的最多的话就是:你哥年轻时候还是很帅的!
我说:哥现在依旧很帅!风采依旧。
在临沧,我见到他两岁的儿子后,附在他耳边对他说:你儿子比你帅多了!
他回我:是了是了。
我说,你孔家的产业后继有人啦!
他说,是啊,就是他了。
我相当奇怪,大胃炉跟儿子在一起,他儿子不用说什么他也会清楚知道他的意图,咿咿呀呀的说话,那么轻,他很容易就能够理会得到。难道小孩子的语言更有穿透力?所运用的是丹田之气?
杨娟说:他耳背怕是装的。装的听不见我们说话,我每次一提出换他的茶叶,他就跟我说听不懂,再说,我又不是外国来的。
我说,你怕就是外国来的。你看,我们都黑不拉叽的,就你一个是白的。要不,委屈你留下,我们带茶走,这样你有茶喝,我们也都有茶喝了。
当然了,这些都是玩笑话。
不过大胃炉这回听懂了,他比划着说,杨娟能换两棵小树。多大的小树?
也就是拇指和食指圈在一起那么粗了。他比划给我们看,受到我们一群人的强烈鄙视。
那不是根火腿肠嘛,太小了,我们骂大胃炉太鸡贼。
大胃炉咧嘴笑去了。
有爱姐说,大胃炉可能是最纯朴的人了,他的光芒是隐藏着的。
我说,何以见得?
他说,感觉。
我说,这也能凭感觉?
她说,能。
上午十点以后的昔归,热的有点无处躲藏。我们坐在八角亭里煮茶喝,俨然有点心不在焉。大胃炉自告奋勇的往山上给干活的人已经送了两次水。晒棚里的茶叶香味早已经飘出老远,大胃炉也把过滤好的水接了满满两大桶,但他仍没有停歇的意思。嘴上叼着的烟让我再次想起了树先生。
有爱姐说:看到了吗?这就是态度。他可以不用这样的,他又不是无人可用。你注意看到他工作的地方,乱吗?是不是井井有条?这也是态度。再看整体的卫生情况。你感觉怎样?最主要是大胃炉这个人,我想起了那个低调奢华有内涵的词。
我有些粗枝大叶,比不得有爱的心思细腻。
但我同样认为无论处在何种位置,职业,年龄段又永不改初心,时刻葆有孜孜以求的热情和态度的人,绝对是值得尊敬并与之交往的。相比来说,共事交友、业务往来自然不在话下。直接干脆不藏不掖落落大方的处事格调本身就体现了一个人的内在品性。
老实说,大胃炉的随性,看起来有些浮夸。细交往之后又能体会得他的严谨与始终如一。很像他手里的茶,初饮平淡无珍奇,再饮苦还涩,最后才出冰糖香。
与大胃炉相处,颇有生吃滇橄榄,次饮纯净水的感觉,因为每一口下肚都有不一样的惊喜,在昔归庄园里,除了茶的功夫,其余是可以不用理会的。因为没人会在乎你的内涵修养。
我见过太多,忙时候忙的晕头转向,睡时候睡的昏天暗地,玩时候又玩的登峰造极的人,充电学习?那大概是充电宝们应该做的。
特别是经济条件相对优越的环境下,人鲜有能抵抗得住的,因此我不得不佩服大胃炉本人深厚的定力。
这是个文化人,热情不减却又不盛气凌人,随性洒脱又能坚守原则。其实,优秀的人都是相似的。澜沧江孕育了太多顶尖的人才,既有文人骚客也有茶农耕夫。
大胃炉说我夸大其词。
我说,目前的现状你不得不承认,高手确实在民间,人才呢?人才在监狱。当然也有废物,废物通常在机关,强占茅坑不拉屎,自己拉不出,还怪地球没引力。
大胃炉只是笑。他不爱发表自己的观点,这是他的长处跟优点。他的职业注定他不需要说过多茶以外的话。
但我不同,我常常路见不平一声吼,吼完就挨揍;好了伤疤忘了疼,继续吼。
我确定跟胃炉哥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他也是,我们在的日子,胃炉哥几乎拿出了他家所有能拿出来的宝贝。
他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咱们已经是朋友了。
我太多时候听到过这句话,却从来无动于衷。因为我明白这句话从很多人嘴里出来仅仅是一句客套,它的虚假程度,你只需要让它像风一样从耳边吹过即可。但大胃炉的这句话,却让人受宠若惊,使我有想流泪的感觉。
他说这句话时候,眼睛有像江水一般的澄澈深邃,期翼的眼神里还具有梦幻样的色彩,眼睫毛覆盖下的真诚是不可多得的信任跟包容。那一刻,只有他使我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分量所在。
歇息时候,大胃炉执意要带我们去他新修的别墅里。
别墅在建在高耸的新寨地基上,宽敞,装修逼格。楼顶环视下很具雄伟气势。
他说,你们喜欢住哪一间,自己选,床铺都已经铺好了。
我们一行人面面相觑。
胃炉哥问我们怎么了。我拍着他的肩膀说,胃炉哥,这才像你嘛。以后别过分低调了,这样茶都喝不饱。
有爱姐在一旁笑。真的,我想起来去到冰岛村时候,胃炉哥茶都没喝好,不光是他,我也没喝好,但相比他已经很幸福了。因为他当时坐的位置是个夹角,又因为公道杯太小,出汤太慢。完了,开车从冰岛村一出来,胃炉哥先去商店买了一瓶矿泉水好一顿咕咚咕咚。我们都快笑岔气了。
杨娟说:冰总对昔总不善良,并且开玩笑说下次我们再也不来了,说完看着大胃炉。
大胃炉倒是想得开:走去我家喝!大有一雪前耻的派头。完了大胃炉发表总结说,可能是我真的长的太黑了!
有点逗。他不是一个不懂幽默的人,他的幽默是冷幽默,很多时候他一句一本正经的话,让人瞬间石化。
但我总觉胃炉哥的忧伤,是我们永远不得而知的。昨天他的一条朋友圈说:残月当空群星陪,万家灯火独自醉。
咋?难道他又想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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